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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番話，程寂拉起吳來的手走向門口，不去觸及程立冷冷的目光。&ldo;我現在去交費，再叫醫院的人過來給你打掃房間。我們走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rdo;

吳來滿腹的疑問卻不好開口，只得跟著程寂走到門口，輕輕將門掩上，正要轉身離開，聽見裡面程立忽然說出兩個字:&ldo;回來!&rdo;

兩人對視一眼，推開門進去。程立坐在靠窗床沿，背對陽光，眼神似比先前緩和了一些。她拉開抽屜，取出一隻垂著流蘇的髮夾，將秀髮系在腦後。

&ldo;你會唱《天涯歌女》嗎?&rdo;程立上下打量著妹妹，冒出一句奇怪的話。

&ldo;會一點，但唱得不全……&rdo;

&ldo;那就唱你會的那一點，&rdo;程立打斷她的話，&ldo;能唱幾句唱幾句，不會的地方你可以哼過去。&rdo;

程寂不明白姐姐為什麼非要自己唱這首老掉牙的歌曲，但見程立盯著自己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似乎要急於印證某種期待或夙願，又似乎對這種印證充滿懼怕。程寂無奈，只得咽一嚥唾沫，清唱起來。她的嗓音有一點沙沙的，不像程立唱歌清麗動聽，也沒有那種細緻醉人的深情。

&ldo;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rdo;程寂停了停，看著姐姐，&ldo;後面不記得詞了。&rdo;

只見程立的臉上如衛星雲圖一樣變幻不定，一會驚訝，一會疑惑，一會似乎如釋重負，一會又若有所思，竟沒聽見程寂最後那句話。吳來看著這兩人，心裡哭笑不得，這是他所見過的最奇怪的一對姊妹。

見程立正陷入沉思，程寂和吳來不便打斷，兩人相互對望，都是一副百思不解的表情。

過了一會，程立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角上揚，竟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抬起頭，目光忽然變得十分柔和，對程寂說道：&ldo;好了，你們回去吧。告訴爸爸我很好，醫生護士也很好，叫他不要太掛念。&rdo;想了想，又說：&ldo;在我的衣櫃裡有一條絲巾，讓爸爸下次記得給我帶過來，天氣快涼了。&rdo;說完站起身來，做出送客的姿態。

時方入秋，南國的城市卻依然熱氣燥人，臨近中午，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光和熱量開始在街頭盤桓，偶爾不知從何處吹過的一縷微風，也如杯水車薪，並不能使人涼爽。從醫院出來，程寂一直默默地走著，並沒有朝著公交站牌的方向。吳來一隻手搭著她的肩膀，見她滿腹心事的神情，自己心裡也是疑竇叢生。喧嘈的街市，鬼魅般的路人，街邊買賣吵架、呼朋引伴的聲音離他們似乎很遙遠。

&ldo;你姐姐很漂亮。&rdo;吳來憋不住沉悶，說道。

&ldo;哦，她漂亮在哪裡?&rdo;

&ldo;她很年輕，看起來好像沒比你大幾歲，可能因為很少室外走動，保養得很好。嗯，我覺得她就像――&rdo;吳來偏著頭想了想，&ldo;像水仙花的氣質，不過身上帶著刺。&rdo;

&ldo;亂講，哪有帶刺的水仙花?&rdo;程寂側過頭看著吳來，&ldo;那你覺得我又像什麼?&rdo;

&ldo;你呀，讓我想想――&rdo;吳來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ldo;說呀，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我又不怕打擊。&rdo;

&ldo;嘿嘿，那我就說了。我覺得你跟你姐長得不像，你哪有她那樣秀氣文靜，也沒有她那種居高臨下的氣派，她就像又美又高傲的公主，而你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