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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身米黃色的衣褲,板鞋雪白,頭髮烏黑,身姿挺拔得好似雪峰上兀立孤寂的冰壁。在這樣的氣質下,他那本也俊秀的面容反倒不是那麼起眼了,只有一雙漆黑的眸子彷彿倒映著寥落星辰的寒光,幽深逼人。
秦秣忍不住又是一挑眉,心中先是暗贊此人風采,接著也不屑地撇嘴道:“榆木疙瘩一個,白長了一副好皮相!似你這般,又如何能理解何謂文章天成之韻,世間奇巧之妙?”
秦秣是個想象力豐富又隱含著幾分詩人狂誕的人,慣好弄詞作曲,流連風月,所以最看不上眼那些腦子一根筋的傢伙。剛才她盯著這棉花糖,正是心有所感,想要作詩一首,誰知道卻被這麼個無趣又莫名其妙地傢伙打斷,心中著實是索然敗興。
她說完話,輕輕一拉秦雲婷,便看也不再多看那冰冷少年一眼,只持著棉花糖,轉身施施然往求學路深處走去。
秦雲婷愕然苦笑,猛地瞪那少年一眼道:“方澈,你發什麼神經?你跟秣秣一個年級,我就不信你沒聽過她的傳言,你沒事刺激她幹什麼?”
方澈默然不語,片刻後一轉身,竟就此離去,那方向卻是與秦秣的路線相反。
“剛才那個人你認識?”秦秣一邊走著,仍是盯著那棉花糖,只看不吃,然後隨口問話。
“你不認識嗎?”秦雲婷稍感驚訝,忽然促狹地笑道:“他可是你們年級的校草,在咱們學校大大有名。那傢伙是出了名的冰塊,就是老師跟他說話,他都愛搭不理的,今天居然主動跟你說話,很不容易哦!”
“我已經降級了,下學期就不跟他一個年級。”秦秣撇嘴道:“三中的人肯定眼光有問題。他那長相還過得去,只是那性子,哼!”她想起方澈對秦雲婷毫不理睬的舉動,心中著實有幾分動怒。連她秦大公子都覺得秦雲婷這小丫頭不錯了,又何時輪到別人來不屑?
秦雲婷並不在意,只是搖頭笑道:“他就那樣,早習慣了。其實我們學校的老師都不怎麼喜歡他,不過他成績好,老師們也就對他那個臭屁的樣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咯。”
“這棉花糖在縮小?”秦秣忽然目光一凝,轉而緊緊盯著手中的棉花糖。卻見手中那原本橫向方圓近有七寸大小的棉花糖已漸漸小了幾圈,甚至就連那原本如瀧煙輕雲的質感也都隨著棉花糖的縮小,而一點點消逝,變得硬化粘膩了。
“棉花糖就是這樣的,跟空氣接觸久一點就會縮小。”秦雲婷微微一愣,“你怎麼還不吃?”
“漂亮的食物也不一定要吃進肚子裡去。”秦秣搖搖頭,低嘆道:“剎那芳華逝,一如歲月無常。這棉花糖的漂亮也不過是能持續片刻,吃來也無趣。”
秦雲婷聽著秦秣這樣明顯與年齡不符的評價語,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秦秣所說的“歲月無常”,本來也不是秦雲婷能體會的。
兩人又稍走一段路,秦秣乾脆手中越發萎縮的棉花糖丟進了路邊一個垃圾桶裡,看她的神情,分明不捨,那動作卻是毫不猶豫的。
秦雲婷一怔,奇道:“秣秣,為什麼現在就扔了?”
“總是要去的。”秦秣淡淡一笑。正說著話,她忽然微側頭,神情痴惘起來。
“秣秣?”
“你聽到了嗎?”秦秣眼瞼半垂,“這個聲音……”
“什麼聲音?”秦雲婷自覺什麼也沒聽到,表情就開始有些不耐了,“秣秣你聽到什麼了?”
“古琴聲……”秦秣起身繼續往前走去,直走了近百米,才在一家掛著“茶”字雲旗的店前停了下來。
這家店大門半掩,無論是門是匾還是隱約可見的店堂裡,都顯得十分古雅。門內果然有清淡悠揚的古琴聲傳出,秦雲婷跟在秦秣身邊,聽到這聲音,才稍稍恍然。這是學校附近比較有名的“趙記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