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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坐在桌子對面的張明瑞。
張明瑞正把嘴巴張成O型故作驚訝地看著她,懷裡正是被抽走的海豚抱枕。洛枳許久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按住顴骨來止疼,等到眼淚慢慢歸位,她才重新慢慢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輕聲問,你,想幹什麼?
張明瑞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七八歲孩子。
七八歲,狗都嫌。
洛枳迅速站起來,身子探到前方一把將抱枕抽回來,按在桌子上面,衝對面的人狠狠地一齜牙,然後臉朝下把自己埋進深藍色的夢裡面。
她睡覺的時候習慣性雙手環抱住枕頭,臉朝向右側。兩秒鐘忽然覺得臉上發燒。
他坐在右邊。
即使他可能根本沒有看她,她也能隔著眼皮感覺到射向自己的視線。緊閉著眼睛皺了皺眉,她迅速把臉轉到左邊去了,只留下一個後腦勺。
漸漸入夢,恍惚中聽到對面椅子被挪開的聲音,好像是有人離開了桌子出去了。
等她睡眼惺忪地爬起來的時候,對面的位置沒有人,張明瑞和許日清都不見了,桌子上面只有兩堆書和幾張草稿紙,還有凌亂的七八隻筆。
她朝右邊看了一眼,盛淮南也不在,銀白色的鋼筆還沒有蓋上筆帽,折射的陽光一下子晃到了她的眼睛,她一偏頭躲開,肩頭的衣服滑下來。
才發現,身上披著盛淮南的羽絨服,滑落下來的時候帶走了大部分的溫度,她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把衣服拉上來。想了想,她慢慢地把胳膊伸進袖子裡面穿好,寬大的羽絨服把她包圍起來,難以言說的溫暖。
洛枳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舉起袖子,聞了聞。
然後瞭然地笑。果然也是有油煙味道的。
他們都一樣。
她把臉頰貼到抱枕上,雙手環抱住自己,用羽絨服的溫度溫暖自己。胸口有個角落突然變得很柔軟,可是,也只是一瞬間。
洛枳伸出手,幫盛淮南蓋上筆帽,然後站起身,抓起桌子上面手機錢包和鑰匙塞到羽絨服的口袋裡面,打算到空氣清新的地方轉轉清醒一下。把手伸進羽絨服的時候,她的手碰到裡面硬硬的一個東西,掏出來一看,是他的錢包,很簡單的黑色錢夾。指尖在皮面上輕輕敲了兩下,她想起了江百麗錢夾裡面陳墨涵的照片,這裡面會不會也有一個人的照片?洛枳笑了笑,並沒有開啟,重新放了回去。
揉揉發麻的臉頰,她覺得胃裡面存了好多氣,想打嗝又打不出來,走出自習室,走廊清冷的氣息讓她微微打了一個寒戰,她伸手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結果帽子罩下來的時候視線也被完全擋住。
洛枳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廊的窗外是一篇灰白色的景緻。洛枳印象中的北京沒有紅牆綠瓦,也沒有方方正正的盛大厚重,這個城市披著灰沉沉的外衣,挾帶著灰沉沉的空氣,暗淡的色彩,落了葉的枯枝,隨著偶爾一陣冷風帶起在地面翻滾的塵埃和廢紙,給窗外畫面帶來那麼一點可憐的動感。
抬頭的時候已經繞了好幾個圈,到了二樓的科技圖書文庫。科技圖書,貌似能看懂的不多吧,除非裡面有《十萬個為什麼》,洛枳正要移步離開,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啜泣。走廊空無一人,文庫門口只有一個正在打盹的工作人員坐在借閱處,她四處看了一眼,只在右側的樓梯口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洛枳輕輕走過去一點,抬起頭——許日清正坐在二樓通向三樓的樓梯臺階上,看不清臉。透過欄杆,還能看到一雙腿,鞋邊一個大大的白色對號。
張明瑞和許日清。
許日清隱約的哭聲,努力壓抑著的啜泣。
洛枳退後一步,輕輕地走開。
突然在背後傳來一聲沙啞的帶著鼻音的問話,“你是報復我吧。我是想跟你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