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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苟且偷生 雲霄飛車(2)

幾位從南郊區轉來的病人認為這裡的環境令他們有壓迫感，但我卻覺得舒服自在。若無意外，卡倫應該會同意隨我轉到這處新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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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1989年聖誕節後，卡倫和我認識已將近一年了。她說，自從我們開始討論她的過去，有些記憶頻頻跳出來，令她頗為困擾。

&ldo;有一次，&rdo;她略帶歉意說，&ldo;我爸對我發脾氣，然後拿肉叉扔向我‐‐結果插進我的大腿。我竟站在那兒，眼睜睜看肉叉刺中我的腿。後來的事我不記得了，我甚至不記得叉子是怎麼拔出來的。&rdo;

&ldo;嗯哼。&rdo;我等她說下去。

&ldo;我從小就一直有自殺的念頭，&rdo;她繼續說，&ldo;但我從沒試過，只是一直在計劃這件事。&rdo;

&ldo;你曾經用自殺以外的方式傷害過自己嗎?單純只是想傷害自己?&rdo;卡倫扭過頭，紅暈瞬間爬上脖子。她沉默不語。哦，我刺探過頭了。我不該用這個問題打斷她原本想說的話。我改變話題，嘗試彌補。&ldo;現在的藥有用嗎?&rdo;我問。她聳聳肩，但她的眼神告訴我，&ldo;沒用。&rdo;

我換另一種抗憂鬱症的藥給她，然後討論用藥的目的。我提議，等我度假回來後，改成每週見面一次，這樣也許能給她更多幫助。她微笑，告訴我她會把帳單交給先生的保險業務員，好支付額外的療程費用。離開時，她在門口停下來，轉身對我說：&ldo;我不確定這件事重不重要。不過，結婚當天，我在祭壇前昏倒了三次。&rdo;

※※※※

時值1990年1月。聖誕假期後，我首次與卡倫見面。這是我們合作的第二年，我發現我很擔心她;度假時尤其如此。

&ldo;這幾個禮拜我過得很糟，&rdo;卡倫說。她環顧這間新辦公室，然後像個奮戰十回合、精疲力竭的職業拳擊手，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ldo;說給我聽。&rdo;

&ldo;我覺得我快撐不下去了，&rdo;她說，哭喪著一張臉。&ldo;我什麼事都做不成。我一直想著自我了斷。&rdo;她的表情似乎還想多說什麼，但她只是縮得更遠，向後躲進椅子裡。

&ldo;你想過自己可能會用什麼方法自我了斷嗎?&rdo;現在，我和卡倫的例行治療程式已不是問她&ldo;是否&rdo;想自殺，而是評估她有多接近自殺邊緣。

&ldo;我家裡有藥‐‐大概足夠達到我的目的‐‐但我並不覺得我想吃，&rdo;她說。若病人吃你開的藥吃到過量，對醫生來說可真是格外諷刺，感覺就像是你拿子彈縱容她開槍的。這是針對性很強的一種背叛。病人背叛醫生。因此，我對卡倫的反應是開另一種全新的抗抑鬱藥(百憂解)給她，同時再給她一些提升睡眠質量的藥物。假使她過量服用百憂解，這種藥也不致害她喪命。

&ldo;為了自殺，你還做過什麼其他準備嗎?&rdo;我問。

&ldo;嗯。我遠遠避開我的家人，反正他們不再真正需要我了。&rdo;她蜷進椅子裡。

&ldo;我該怎麼讓你安安全全活著?&rdo;我問。

&ldo;我不想回醫院，&rdo;她迅速說道，然後看著我，把下巴一沉。

我非常擔心她可能計劃自殺，但也不想逼她回醫院。說真的，除了暫時保障她的安全，我不相信短期的住院治療能對她起多大幫助，即使出院，大概也還是維持原樣吧。也許情況還沒糟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