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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消失了計程車兵

古代的文學作品，主角大多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

不單單演義史是這樣，就連堂堂皇皇的正史《二十四史》，梁啟超一語中的的評價，&ldo;不過是二十四部皇帝家譜。&rdo; 所以說，中國的歷史文化裡，素有蔑視眾生的傳統。其態度可以引用古龍《風雪下中州》前言裡的一句話：&ldo;風雪如刀，大地作砧，視蒼生為魚肉&rdo;來活畫。

隨便舉幾個例子：司馬遷的《遊俠列傳》贊孟嘗君、平原君、信陵君等&ldo;招天下賢者，顯名諸侯，不可謂不賢者&rdo;，那位&ldo;不可謂不賢者&rdo;的孟嘗君在《史記?幻銑14寫訪魅芳竊廝擔本怨誠厥保蠐腥碩運耐獗硭敵α肆驕洌閒叱膳簧釹攏蝗喝好趴吞魯道矗16淺雋闃逼訟蛭Ч廴酥冢絆交魃筆偃耍烀鷚幌囟ァ！繃釗四康煽詿簦∮秩紜逗蠛菏?還列傳》記載東漢開國功臣耿弇的光輝業績竟然是：&ldo;弇凡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嘗挫折。&rdo;沒有因屠戮眾生的暴行釘上歷史的恥辱柱，反而沾沾自得於&ldo;未嘗挫折&rdo;。有了這種悠久的傳統，在六朝小說《燕丹子》中，燕太子丹取千里馬的肝，斬撫琴美人手獻給荊軻，在故事的講述人眼裡，燕太子丹是禮賢下士、義薄雲天的。可是那不知姓名的美人的痛苦又有誰理睬？唐傳奇《無雙傳》裡，古押衙行俠，&ldo;冤死者十餘人。&rdo;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俠傳》裡，俠客楊天池扶弱，一把梅花針撒出去，一瞬間便有五六百人中了梅花針，死於非命。

同樣的《三國演義》裡，劉備為報個人的兄弟之仇，發動幾十萬大軍伐吳，結果全軍覆沒。但是劉備的這一舉動換來了包括現代學者在內的無數人的憑弔和讚揚，說劉備為給關羽復仇，不惜將江山社稷和幾十萬大軍孤注一擲，真是夠義氣，一個皇帝能做到這個份兒上，那還有什麼說的？但是在下在這裡想說的是，劉備頭上那耀眼的義的光環，以及他那&ldo;崇高&rdo;的悲劇英雄形象，是用幾十萬條性命換來的，本來戰爭免不了死人，但問題是劉備的伐吳之戰除了成全他的個人義氣外，毫無意義，他的可笑的衝動導致數十萬年輕的生命殉身火海，拋屍江邊，難道這些人便沒有兄弟？這些無聲的眾生、悲哀的眾生啊，眾生們的聲音是永遠聽不到的，他們在歷史中是真正的失語了，歷史永遠是英雄的歷史，英雄的悲歡離合永遠會有後世無數人關注、憑弔和傳唱，但是小民的悲哀呢？他們在各種文化典籍裡，被優雅地措辭為：&ldo;蟻民&rdo;。

在許許多多的人眼中、心中，歷史永遠是各色英雄活躍演出的舞臺，英雄的生命和眾生的生命永遠不會等值。這一點，在演繹英雄故事的《水滸》中，已有了太為充分的展示。所以，在描述戰爭中，小說家們只顧濃墨重彩的描畫充滿英雄色彩的將領，所有的成敗，進退，是非都由將領們的主觀意志決定‐‐那已經脫離了真正的歷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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