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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沒想到，那個初初我覺著最不可能的人，卻吸引了太子最多的注意。她的聰慧，她的狡黠，一步一步吸引著太子亂了分寸，他不知道，我卻看得清明。一次又一次，我對著銅鏡學著婉鳶的一顰一笑。她的沾沾自喜，她的自以為是，她的低眉順眼，嘴角總是少不了那抹勾起的弧度。她無時無刻不像個勝利者一般在微笑，縱然是被逼至絕地。我將一面又一面的鏡子打破，但仍舊平息不了我心中的侷促和惱怒。我為什麼要模仿她？她憑什麼讓我模仿？她不就是那個醜陋愚笨的丫頭麼？那個曾經得了我一個笑容就感動得為我鞍前馬後的丫頭，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我不甘心，她就算讓太子青眼有加，終是難等大雅之堂的，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會是我，添幾個這般無關痛癢的人又何妨？於是，我放低了身段，對她招降，只要踏出一步，我們便是盟友，可是她次次以退為進，辜負著我的好意。我總以為她天真得可憐，她有她的堅持，她有她的驕傲，可惜，這些在權力面前，一文不值。

不想，大錯特錯的卻是我。她成功地擄獲了太子的心，一顆完全屬於她的心。我在外面看著，張牙舞爪，然而，擠不進一絲一毫。我有著光鮮亮麗的外表，但換不來心上人的一眼。我自以為是的計謀，每一次，都被打得七零八落。我不甘，心中怨恨得無以復加。於是，我將當年的事告訴了婉如。

直到那天大宴，婉鳶除了面上的遮掩，明豔動人地與滄瀾霄並肩而坐。我才覺著，其實她也不差的。若是易地而處，我絕不會韜光養晦如此。那日，一出又一處的鬧劇上演，六公主的表現，遲柳妍的求婚，離莫憂的示好，一切的一切，皆是圍繞著她。那時，我想妒恨，卻是無力。當然，那天，我亦是被求娶了，一個讓我生不如死

的決定，我的慈父，卻是沒有半點異議。我低著頭，但十分確定感受到了她同情的目光。我便沒有再為自己抗爭，我不想讓她憐憫。

這次宴會唯一讓我欣喜的地方，便是那個高高在上俯瞰著芸芸眾生的女子，那當初冷豔清高得不似凡俗女子的路嫣華。她站到了絕高的地方，卻也是極其違心的地方。她該是恨極了婉鳶吧？滄瀾霄、滄瀾迦一個個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向來少年老成的帝皇子嗣卻撒潑耍賴得如同普通人家十來歲的毛頭小夥。那個與我一般被滄瀾霄承諾了要迎娶的女子，現今面上沾染了濃濃的胭脂，豔紅的唇瓣彷彿擇人而食的饕餮。她似有覺察，轉頭對我微微一笑。其實，我們，誰都不比誰好過。縱然，她笑得嬌豔如花，卻填不了她心間的虛無。

天已微明，這個反覆回憶的場景終該落幕，我該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從來沒有料到，我會像現在這般，身在豪門大院，卻無人可鬥，無寵可爭，唯一要做的，便是將我的夫君，本該是我一生依託的良人，送往絕境！

我起身梳妝，碧兒已經打點好了一切，躊躇地對著我的左臉。對了，這裡，昨日裡是捱了打，留了紅印。我那無用的夫君江遠川，心心念唸的便是我當年痴心相許滄瀾霄，他覺著受了恥辱，日日謾罵毒打不斷。縱是溫柔鄉里，也不見半分溫柔。可是，他卻看不見，那一房房花枝招展的妾侍，是何等傲氣凌人！原來，規矩是定給女人的，而男人只需負責定規矩。在他眼中，我便是弱者，他，便是主宰我命運的神明。

我細細塗抹上胭脂，粉飾太平。人前，我仍舊是那新婚燕爾春風得意的世子夫人。我招碧兒替我梳了靈蛇髻，墜了和田玉，別了翠玉耳環，環佩叮咚，富貴無雙。我推開臥室的門，抬頭看看外面微亮的天色，雞鳴聲起，新的一日又來了，在這四四方方的大宅院中，我能做的，便是不停地保全自己，縱然我已是一無所有。

我曾記得，在當初那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裡，我還有著強大的實力，有著天真的笑容，有著撒嬌的物件，而現在，卻只有一身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