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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即使你一天看一本也只是看了一點點呀。&rdo;我驚訝地說，估計一共有十幾本書。

她邊整理邊說：&ldo;你是不知道，出門我一定都會帶上這麼多書的。這些是詩集，伏爾泰、雪萊和民間詩歌，我已經看了將近三遍;這些小說‐‐維特先生、安娜小姐和十天故事(註：即《少年維特之煩惱》、《安娜8226;卡列妮那》、《十日談》)‐‐這些名著是我計劃進行輪讀的;這些書是我還沒看的，瞧，也只是帶了五本，等等看一下你藏了什麼好書。一定要大發善心哦。&rdo;

&ldo;那剩下的呢?&rdo;我驚訝得只能問出這句話。

&ldo;噢，這本八百多頁的是百科全書，這本是黑格爾的精神哲學，這是‐‐&rdo;

我打斷了她的話：&ldo;我知道了，可我沒什麼書能滿足你，真的。除了一些不好看的書之外。&rdo;

&ldo;帶我去看看，找找吧，說不定能找出一本你都不知道的書來。&rdo;益然走到客廳把那杯果汁喝完，接著去了我的臥室，書櫥放在那裡。&ldo;曾經我去一個朋友家翻書，就找了好幾本她也不知道有的外國著作。&rdo;

我指著書櫥說：&ldo;那些全都是教科書和參考書。&rdo;不知為什麼，我感覺說這句話就像在介紹墓地裡的墳墓。瞧，那是我爺爺的;瞧，那是我小學老師的;那是我的一個沉默寡言的嬸嬸的。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專注地尋找她想要找的東西。也可以說是書。書櫥不大，只有四排，書只佔兩排，擠在一起產生了一種緊迫感，由於久未使用也沒有經常打掃而布滿了灰塵。她的確是在尋找，一本本的書名似乎都讀過去了，我感到那雙眼睛在緩慢認真地移動。在最後一排的最後幾本書上停留最久，然後回頭大體掃視一下，彷彿是想揪出剛剛在她的審視下可能逃走的幾本書。她突然轉過身看了我一眼，那雙微紅的大眼睛帶著琢磨不透的神氣，又轉過身再次確定了那個書櫥。

&ldo;哥，&rdo;她輕聲說，&ldo;你所有的書都放在這?&rdo;

&ldo;嗯，&rdo;我說，想聳聳肩，做一個無奈的表情，但還是沒有這麼做，&ldo;幾乎都在這，沒用的都賣‐‐&rdo;

&ldo;我還以為你很年輕呢，你的心都腐化成什麼樣了。&rdo;益然用無比失望的語氣說。

&ldo;什麼?&rdo;我應該只比她大兩歲。

&ldo;一個表面年輕的人，&rdo;她用眼神示意那個表面年輕的人是我，&ldo;居然沒有半本小說。而且就連這些書也很少看，閱讀是年輕的象徵呀。&rdo;

&ldo;誰說的?世界上有許多人家裡連一本書都沒有。&rdo;

&ldo;話是沒錯，可是這世界上無數的窮人在想方設法借書來看，世界上無數的文盲都極想學習識字。你既不是窮人又不是文盲，怎麼跟他們相比?&rdo;她迅速地接著說，&ldo;而且你看，即使是教科書和參考書居然也只是擺在這兒積塵。會識字的人不看書心靈會腐化的。一個表面年輕的人心都腐爛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哥，你真的是老了。&rdo;

&ldo;你不是學英語的嗎?我看你還是去學分析學比較好。&rdo;

她自信地笑了：&ldo;你是不喜歡小說還是不喜歡看小說?&rdo;

&ldo;有區別嗎?&rdo;

&ldo;不喜歡看就說明你還喜歡，但不喜歡用看的方式，現在是可以聽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