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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是有人惡意煽動,皇上當年就將煽動者投入大牢處斬。」袁今與我同歲,但他的眼睛裡還閃著光,看上去意氣風發。
而我,早些年曆經風吹日曬的面板經過這麼多年的將養,白皙細膩許多,外表看上去應該還是年輕的,可是心卻越來越沉重,沉重得似乎已經從胸膛掉入地底。我醞釀幾許,正色道:「我父王受先王重用,勤勤懇懇一輩子,也被人詬病一輩子,還累得先帝被人詬病。先帝駕崩之時起三王之亂,在朝中影響甚大,皇上登基之時本就根基不穩,未幾,又與羯赫回回鏖戰數年,國庫空虛,若在軍權上又重蹈父輩覆轍,惹得朝臣惶惶不可終日、君臣離心,後果實在難以想像。袁大人,雖然我在軍事上確實有些才幹,但我始終覺得終結父王在軍權上的壟斷才是我的使命。而且藩王獨掌軍權,終究削弱了皇權,不利於社稷穩固。自打我決定要讓皇上擁有完整的江山,就從未後悔過。」
不是不後悔,只是必須那樣做。我看著杯中的酒,清透澄亮,一口飲盡,看吧,這酒看似純淨無害,卻火辣辣地從口腔燎至五臟六腑。似醉非醉間,我看見那年,我帶軍從離離原上飛奔趕回皇宮,坐在政華殿上的那個十歲少年在看見我的瞬間眉舒目展,凝重的臉上熠熠生輝,我出發前告訴他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活著等我回來,他就信守承諾等著我。我飛撲過去將他摟在懷裡,他靠在我的肩頭,卻拍著我的背不停地安慰我:「沒事了,陶安。陶安,陶安,沒事了,都過去了。」
……我的皇上。
袁今長籲一聲,笑得有些哀傷:「王爺可還記得那匹馬?那日你解開它的韁繩,飛奔而去後,家師才告訴我,它本是一匹戰馬。」
我啞口無言。
相對默然半晌,袁今飲完一杯酒,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抬眼:「如果有一天……去求求陶尚書,他畢竟是王爺的外公。」
再無話可說,默默飲酒。小七睡了一覺,酒醒七八分,卻借著兩三分醉意鬧騰得風生水起。伶人們重新回到屋裡,彈琴吹笛奏琵琶,甚至來了一段群舞。撤下殘羹剰炙,廚娘又奉上精心製作的甜點小吃。
袁今嘲笑小七在外誇大了自己的酒量。
小七回敬他京中子弟比的從來不是真本事,而是吹牛皮的本事。
大家笑作一團。午夜剛至,噼噼啪啪的爆竹聲就迫不及待地此起彼伏,這等熱鬧事小七決計不會錯過,沒想到袁今也興趣盎然地加入。我立在簷下,看著兩位玩得不亦樂乎,眼淚忽然奪眶而出。
三更後,小七害怕王妃一覺醒來找不到自己心中憂怨便先行告退,但我還想再喝幾杯,小七心中早有猜測也不再多說,拉著袁今一同離去。
空落落的房間裡燭火通明,肅喜跪坐在身旁打著瞌睡,我一杯接著一杯飲酒。真的記不起來喝醉是什麼感覺了,很多年前,明明也被人灌醉過,還被人拿來當做笑料嘲笑許久。難道是周遭太過空落的緣故嗎?
一杯接一杯直到天明,腦袋並沒有多昏沉幾分,胃倒是火燒火燎地抗議。我放下酒杯,叫醒肅喜。
第11章(修)
肅喜一言不發地跟在我身後,用後腦勺都能感覺到他在生悶氣。
我在心裡嘆口氣,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像往常一樣,不論什麼情緒心事都一股腦地塞進心底,或許實在塞得太多,小小一方空間被撐得像個無底洞,反而空落落的。
府中一切如常,回房路上零星遇見幾人,互道新年祝福後便各歸其位,我隱隱開始期盼能夠回房安穩地睡上一覺。但是剛踏進清華苑的圓門,就看見老管家與趙善仁一齊站在我的房門外。脆弱的期待就像魚兒吐出的泡泡,「啪」地一聲消失無形。
之所以拖到天亮才肯回家,不就是因為不想見到這一幕?難道老天覺得昨晚萬家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