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風口(第1/3 頁)
拂面而來的酒發酵與地底下散發出用於保溫的幹馬糞的氣味裹在一起,酒香中帶了股酸臭味,是亡夫身上常有的味道,琳娜喜歡。
前幾年,丈夫在報紙上看到法國準備大規模修建鐵路後,袖子一擼,赤手空拳獨自一人去了法國。
琳娜就喜歡這種敢闖的男人。
這步路走對了。
法國的鐵路迅猛發展,從全國才三千多公里到十萬公里,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時間,而丈夫也賺到了第一桶金。
無奈好景不長,工地上的爭執從口舌之爭到械鬥,一命嗚呼就在頃刻之間,丈夫死了。
這個敢闖的男人,因為莽,丟下了她。
她願意收留章片裘,就是因為他身上大丈夫的那種男兒氣概,但如此冒險,卻觸及到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你走。”琳娜的臉冷了下去,“我的原則是,絕不冒險,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立刻走,否則我馬上報警。”
章片裘沒動,而是溫和地看著她。
咚咚咚,琳娜的扇子激動地在酒桶上敲了敲。
“今夕是何年?這兒是哪?而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你居然敢在大英博物館殺人,還偷盜?!完完全全的找死!”
是啊,今夕是何年?
1860年。
這兒是哪?
大英帝國。
而他是誰?
大清國人。
早在1840年,也就是20年前,英法就已經發動了第一次鴉片戰爭,大清國早就被英法從頭扇到腳,連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也簽訂了整整十八年。
十八年,就算是條好漢也投胎回來了,可大清國卻還在修葺著金碧輝煌的圓明園。
琳娜沒說錯,就算你的確是古董商人又如何?想打你便打你,想殺你便殺你,豬玀而已。
“不會有警察找上門來。”章片裘語調輕鬆。
“死了人,這還一大堆贓物,不抓你?”琳娜駁道。
“以潘尼茲的作風,他不但不會報警,還會把事情壓下來。”
“誰是潘尼茲?”
“如今大英博物館的首席館員,也就是館長。”
聽到這句,琳娜的眼睛飛速眨了下,楞住了。
雖然她是土生土長的英國人,酒館距離博物館也並不遠,如今具體是哪位當家,的確從未關注。
“呦,還‘以他的作風’,怎麼,你和他很熟?”琳娜覺得臊,語調譏諷了起來。
“沒見過,但略熟。”章片裘說道。
這話更是荒謬。
章片裘繼續說道,“大英博物館歷任館長裡,潘尼茲極其獨特的一位,早期是個死刑犯。”
“死……死刑犯?!”館長之前是個死刑犯,這可是酒館最訊息靈通的酒鬼都不知道的大八卦。
“對,義大利的死刑犯,逃到倫敦後只用了幾年搖身一變成為了倫敦大學首名義大利語教授,後又成為了大英博物館的助理館員,四年前,他從眾多館員裡一步步升任為首席館員,接任館長職位。”
琳娜愣住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說得有理有據,不像是胡謅,她定了定神,“就算是真的。博物館裡死了人,怎麼可能不抓,還丟了這麼多東西呢。”
章片裘似笑非笑,眸底閃爍。
有些話,不能細說。
譬如,下個月,英法聯軍便破北京且火燒圓明園,市民們不知道目前戰況,但博物院的當家的,一定知道,畢竟此時雖然沒有電燈,但已經有了電報。
而接下來瘋狂湧入的中國曆朝歷代的珍品,將成就潘尼茲在歷史上的赫赫盛名。
章片裘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潘尼茲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