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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原諒幼時拿棍子敲我額頭、導致我額頭至今一邊大一邊小的男孩,原諒汙衊我偷竊並將我比為畜生的大人,原諒小學三年級時因為穿了一條裙子而受到的所有霸凌,原諒拿凳子毆打我的同桌,原諒對此放任不理的班主任,原諒下課後等在去廁所那條必經之路上猥褻女生的男同學,原諒一直以來的批評和厭惡,原諒『他怎麼不欺負別人』的謬論,原諒我憎恨的與喜愛的人在欺我一事上的裡應外合。自此,解剖完我的精神,我正式與自己和解,去跟新的人過新的人生。】
這是她被拐賣之後寫的日記。
我想到一句話,每個作家都有一個不幸的童年。
我從她的文字裡看到了她受傷的筋骨。
她是個好女孩。
xx年xx月xx日
補好女孩的日記。
【我在村子裡有點名氣。
那時候還沒有離婚潮,但媽媽得了精神病,爸爸跟她離婚。
同為女人,我憐愛母親。
但作為母親,她實在不合格極了。
她不喜歡我,因為我幼時並不好看。
當然這個不好看並非是面貌醜陋,而是穿得土,髒亂差。
大概如此。
我們村子裡的小孩可都是一週洗一次澡,我們天天一塊兒玩泥巴,我們都是同樣的人。
但是爸爸媽媽在大城市,他們愛乾淨,一天洗一次澡。
他們每次回家,爺爺奶奶都會沉默著在家裡進行大掃除。
這不是團聚,這是衛生局視察。
我裡外不是人。
太愛乾淨,我的小孩朋友們會討厭我,因為在我們這個村子不提倡一天洗一次澡。
不愛乾淨,我的親人不愛我,嫌棄我。
我夾在中間,連根牆頭草都得嘲笑我。
二年級,幾個村小學聯合辦六一,地點在隔壁村。
媽媽給姐姐好幾塊錢,讓她去看熱鬧。
我還是表演人員呢。
很不幸,我中暑了,連買水的錢都沒有,口乾舌燥,連自己的血都想喝。我後來回想起這件事時,更加堅定我其實算個好人,因為很多人在這個時候會做出跟我相反的決定,他們口渴的時候只會去搶別人的水,又或者去喝別人的血。我尚是好人。
那時候村學裡有個年邁的老師,他見我支撐不住,就拜託一輛拉牛車把我送回家。
被送回去的路上,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可以喝口水了,可以睡一覺了。
但事實是,我被堵在家門口。
爸爸媽媽面目猙獰的質問我,姐姐怎麼還沒回來,她是城裡長大的小孩,對這種鄉村僻壤並不熟悉,我為什麼不帶她一起回來,萬一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我不記得當日可有頭昏欲裂,只記得被父母堵在大門口,兩個中年人恨不得刨開我的大腦,質問我,姐姐去了哪裡,怎麼沒有跟姐姐一起回來。
我當時什麼感覺都沒有,不知道是因為自小被根植於心中的價值觀,覺得長輩便可以肆意的對晚輩施加暴力,還是病痛帶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後來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比較像是暴力的呢,是因為我事後回想起來時發現,那日的看客不僅有我們村子裡的人,還有鄰村的人,大家都在家附近的一塊山頭上眺望這處,觀望這個無法命名的場景。
我的爺爺尚在人世,但家中一切都由二兒子做主,便是我的父親。
因此爺爺同奶奶站在門外的柳樹下看我被那般對待,此處並無嘲諷之意,只是鋪敘事實。
他們一定沒發現我中暑了。
四周有那麼多人都在看熱鬧。
而我是大場面的主人公。
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