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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的眼中劃過繁華綻放般的喜悅，本已奪色天地的容顏，如流星乍過，熠熠生輝。

“說我的名字。”他又說。

蘇紅菱只得重複了一邊，“我們重新開始吧，青狐。”

說完後，她自己卻是一愣。

那個名字，就這樣順著舌尖，衝口而出，她自己也不知道它從哪裡而來。

可是，它來得那麼自然，好像一直盤旋在她的腦中似的，恍惚間，她彷彿看見那個高貴的，桀驁的，將天地睥睨眼底的男子，穿著一身如雪的狐裘，在她面前，不客氣道：“笨蛋，當什麼神仙，不如跟我吧。”星輝般璀銀的長髮，映著紫色的雙眸，斜肆輕狂。

她當時的回答是什麼呢？

蘇紅菱努力地想，卻只是一片空白，連同那個男子的形象，模糊成一團看不穿的霧，漸漸地，與面前的東方疏桐，重合在一起，又幻化成另外一個人，那架飛機裡的另外一個人，他站在他的身後，看著那柄對準自己的槍，雙臂抱胸，事不關己般淡淡道：“紅菱，這就你立志要嫁的男人？不過，他好像又背叛你了……不如，跟我吧。”

然而，她還是選擇了轉身，從機艙口決然跳下。

丟下端著槍茫然失措的他，以及……以及……以及她好整以暇，將她一手栽培，又親手將她推到絕境的老闆。

青狐也好，東方疏通也好，老闆也罷，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她的頭突然痛得厲害，雙手捂著腦袋，蹲在了地上，那一刻，刑場同樣飛沙走石，東方疏桐站立的地方，無緣無故多出了一簇簇烏雲，它們沉沉地壓了下來，閃電雷鳴，宛如末日。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八十九）化狐（2）

那天在刑場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坊間卻流傳了各式各樣的傳說，當然，最靠譜、最貼近事實的說法便是：鳳離王當場被閃雷劈中，灰飛煙滅，最後，化成了一縷煙。那煙騰空而去，在半空中，伸展出一隻巨大的、狐狸的模樣，四蹄如雪，昂首踏雲，高貴而美麗，狹長妖媚的眼睛，泛著琉璃般的紫芒，流轉而逝。

雖只是驚鴻一瞥，可那一瞬的絕美與風華，幾乎讓時光停滯。鳳為之落，龍為之潛。它騰躍雲間，好像自遠古便存於世的生靈。不羈於天，不絆於地，自由自在，宇內任行。

在它消失後，烏雲退散，湛藍的天空重新露了出來，陽光普照，菜市口一切如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可是，東方疏桐確實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蘇紅菱。

在那場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變故中，後知後覺的陳笑白已經衝上了刑臺，趁著所有人都仰望天空，嚇得面色全變的時候，將蘇紅菱帶離了現場。

——這件事，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被炒得沸沸揚揚。最後還是東方言歸出面，由高僧出來說法，證明鳳離王是妖孽所化，此番只是遭受天譴，云云，云云。

流言為之一清。

無論是多奇怪的事情，最後的最後，總能被時間所磨滅，慢慢的，就變成了一段不知真假的故事。

再漸漸的，即便當事人，也會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在鳳離王從這個世上消失的第二十天，皇帝頒發新令，將柔西收回朝廷管轄，陳笑白與蘇紅菱也終於與秋香會和，一起離開了大鳳王朝，繼續前往無名山的旅程。

關於那天的事情，蘇紅菱絕口未提，她好像已經忘記了這回事，只是沿途聽到東方疏桐的死訊時，會若有所思地愣會神，然後，仍然沒事人一個。

世界也並沒有因此變得不同，他們照樣要吃喝拉撒，照樣要賺取盤纏，秋香照樣很聒噪很聒噪，不住地追問陳笑白那天刑場的事情。

對於東方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