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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命啊!”三伯母的表情也顯得有些悵然。
或者是覺得兩個長輩當著孩子的面這樣唉聲嘆氣有點不合適,大伯母強笑道:“我們這是聽書落淚,替古人擔憂。七弟妹是平時沒遇到什麼事,遇到了事,自然就慢慢懂事起來。你看她現在,不是處置得挺好的嗎?”
三伯母頷首,親切地問了妥娘幾句話,知道竇昭這是要去看祖父,囑咐了妥娘幾句小心地滑,不要摔跤之類的話,和大伯母出了二門。
竇昭驟然間沒有了去鶴壽堂的興致。她吩咐妥娘:“我們回正屋去。”
妥娘一聲不吭地照她的話辦事,兩人很快回到了正院。
竇昭跑進了內室。
母親正坐在臨窗的熱炕上和俞嬤嬤說著話:“……崔姨娘是七爺的生母,二百兩銀子的聘金,也不算辱沒她。至於王家要不要,那是他們的事,送不送,卻是我們家的事。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雖然是妾室,可到底也是新人,臘月二十二進門,正好過小年,到了春節,也好到各房去走動走動,認認親戚。”說著,母親端起茶盅呷了口茶,繼續道,“新房,就設在棲霞院吧……”
“七奶奶!”俞嬤嬤一驚,沒等母親的話說完,失聲道,“這怎麼能行!棲霞院就在七爺的書房後面……”
母親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道:“他們隔個北直隸都能攪和到一起去,難道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就能清清白白了?”
俞嬤嬤語塞。
“何況我也懶得看他們那副郎情妾意的樣子。”母親喃喃地道,“我放過王映雪,也放過我自己。”
竇昭幾乎要為母親鼓掌。
正是如此。
天下再大,大不過自己。
自己若是都不心疼自己了,別人憑什麼要心疼你?
既然不待見王映雪,何必委屈自己佯裝賢良!
她也是過了三十歲才明白這個道理。
竇昭低聲對妥娘道:“你等會跟著俞嬤嬤,看看她都去了些什麼地方?見了些什麼人?”
妥娘點頭。
竇昭高高興興地撲到了母親的懷裡:“孃親,後院的臘梅開了,我們去賞梅。”
母親呵呵笑,親著竇昭的小臉:“孃親有事,讓妥娘陪你去玩吧!”
竇昭只想陪在母親身邊。
母親也不嫌她麻煩,一面打點著家裡的瑣事,一面逗著她玩。
父親突然過來了,不顧滿屋服侍的僕婦,獻寶似的從懷中掏出一枚赤金鑲碧玉的簪子。
“好不好看?”他討好地望著母親,“我特意去真定府讓人打的。”
簪身金燦燦,簪頭綠汪汪,呈水滴狀,如美人腮邊的一滴淚。
“好看!”母親笑著將碧玉簪擺弄許久,吩咐俞嬤嬤收起來,“以後給壽姑做嫁妝。”
父親訕訕然:“這是送給你的……壽姑的,我以後再給她買就是了。”
母親抿了嘴笑:“你以後給她置辦是你的心意,這可是我的心意。”
“我的還不是你的。”父親小聲嘀咕著,欲言又止。
母親笑道:“你是來問王映雪進門之事的吧?我剛才已經吩咐下去了……”然後把跟俞嬤嬤說的話重新對父親說了一遍。
父親“哦”了一聲,並不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又好像有很多話,不知道該怎麼說似的。
一時間沉默無語。
半晌,父親不安地站了起來,喃喃道:“你既然有事,那我先走了。”
母親笑著站起身來:“那我就不送了。”然後喊了含笑,“送七爺!”坐下來低了頭打著算盤。
父親站了一會,見母親始終沒有抬頭,眼神微黯,垂頭走了出去。
俞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