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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食的宮人層出不窮,都暗自藏著掖著。
那些生而為人壓抑不住的本性與渴求,不是用他人的死亡就能徹底抹消了去的。
他不能和未婚妻差得太遠。
不敢學字後,便央著女官教他丹青,偶爾侍奉皇帝批閱奏章時,還會死死記住那些他念出來的,與之相對應的文字。
汪從悅想著從前,幾乎就要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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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裡是秋枕夢烏黑的髮髻,模模糊糊的,已瞧不分明。
看著看著,他忽而漫出一聲平平的笑:「妹子,你說過不走的。」
他胸膛因說話震動著,秋枕夢不明所以地回應他:「是啊,小哥哥,我不走了。」
汪從悅因這回答放鬆不少,從心底裡翻上許多歡悅。
他挪了挪身子,靠得舒服了點,一雙烏沉沉的眸盯著她,甚至無端端湧出些許戾氣。
秋枕夢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柔聲問:「小哥哥,你怕不是醉糊塗了?」
汪從悅目光裡全是少女含笑的臉,朦朦朧朧的像隔了層紗。
「我沒醉。」他說。
他所求的本來並不多。
能和秋枕夢信件往來,能照拂她,能看著她嫁給好人家,一輩子平安順遂,本是他最大的野望。
可誰叫秋枕夢選擇了他呢。
汪從悅有些諷刺地想。
他忽然坐直了,展開雙臂,將秋枕夢牢牢抱進懷中,下頦蹭在她翹起的髮髻上,微微有些發癢。
汪從悅的聲音似笑又似在嘆息,半晌,只輕輕道:「我想通了,要你陪著我過一輩子,別分開。」
他停頓了很長時間,才又加上一句,無賴似的:「是我的一輩子。」
他想通了。其實是不要緊的。
偷摸著對食的宮裡人那麼多,他不過是其中地位高些的罷了。
出頭的椽子先爛,也不過是爛在他自己身上,和秋枕夢毫無關聯。
皇帝還不是皇帝時,與他有婚約的姑娘瞧不上他,厭到極點,大張旗鼓離他而去。
這件事幾乎所有老人都曉得。後來,他們這些小的,也隱約有所耳聞。
於是皇帝心裡頭紮了根刺。
待他登基後,曾昭告天下,叫女子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便是未婚夫死了也要守望門寡,這樣才是最好的女人。
說起來,秋枕夢只不過是在遵從他的命令罷了。
當皇帝的人,怎麼能處罰這樣的好姑娘呢?
便是當真要自打臉,到了最差的地步,他們也只會一死一生罷了。
皇帝逼她守節,她便守著他的牌位過完後半生,權當永永遠遠在一處,能算作他的一輩子。
若是不逼,她即可收拾財帛另嫁他人,生兒育女。
到那時,她也該二十幾歲了吧?
正值最好生養的時候,不用像宮中年幼產子的妃嬪一樣,日夜擔憂自己能不能熬過那場鬼門關。
至於他,忘了也可,每年祭奠也可。
橫豎眼睛一閉,黃土裡一埋,也過了真真正正的一輩子。
如若秋枕夢後悔了,他亦不必放她走。等鬧大了,皇帝知道了,除掉他時,她自然能獲得自由。
他很想得到尋常人家的日子。不貪心,得個一輩子便成。
而她,也只要陪他一輩子就好。
他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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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枕夢感覺有什麼不對。
汪從悅素來矜持,平日裡只有她步步緊逼,還沒見他有過激烈的態度。
環在身上的手臂力道並不算大,只稍稍勒得有些疼。
可這對於一個常年食量少到極點的人而言